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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主: 翾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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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的記事本(連載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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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1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5:24 | 只看該作者
   ﹡

  提供性愛服務的風化場所大多很晚上班,我原以為它們只在晚上才開門。但聽說這些店大概都在早上十點就開始營業,甚至還有女生是隻上早班的。而關店時間則受限於酒店營業相關法令等規定,對外宣稱只到午夜十二點,實際卻開到凌晨五點左右。

  宏哥在電話裡和我約的那間#情色浴室(旁字:soap land),就位在主街道走到底的旅館街邊角地區。由於已經是傍晚,裡頭的客人還滿多的。我在大馬路上猶豫了將近十五分鐘,才終於繞到後門。

  宏哥在電話中這麼說:『為了打贏阿哲,就從今天開始進行特訓吧!我準備了很多秘密戰略,再加上少校的幫忙,穩贏的!』

  為什麼偏偏要選在情色浴室呢?完全搞不懂……踏進屋內的走廊,只見兩旁塞著大量毛巾的布袋像沙包一樣堆到跟我差不多高;走廊的盡頭有一扇油漆已掉落的金屬門,我將它給推開。

  「呃……抱歉打擾了。」

  彌漫著氯氣味道的走廊右側深處傳來多名女子的笑聲,其中夾雜著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
  「啊、啊、啊,對不起喔,他好像來了。我去看看。」

  走廊上出現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,臉上帶著微笑。是宏哥!我這才終於放下一顆七上八下的心,松了一大口氣。

  「歡迎光臨,鳴海小弟。趕快進來把門關上。」

  面帶微笑的宏哥對我招手,一群#泡泡公主(旁字:接客小姐)從他身後的房間裡探出頭來盯著我瞧,害我瞬間有些腿軟。

  「請問……為什麼要約在這種地方?」

  「不就跟你說過要進行特訓嗎?你等等,我去叫店長。」

  店長是個人妖。絕對錯不了,是個讓人想幫他裱框後寄到評鑒會評分的經典人妖,而且還是個肌肉男。那胸肌厚實到幾乎要將他穿的襯衫和黑色背心上的扣子給彈飛。

  「這就是小宏的朋友嗎?討厭!好可愛喔!」肌肉男店長從頭到腳仔細審視我一遍,害我冒出一身冷汗。「小朋友,把領帶拿下、脫掉外套,找個地方放好喔。如果被人看見店裡有個高中生,可是會被警察抓的。如果真的遇到這種事,記得要套好說你是我弟弟喔。」

  「好、好的……」

  真是誇張的情況。我實在百般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多待一秒鐘,但也只能乖乖脫掉上衣。

  「如果你願意,連襯衫和長褲一起脫掉也沒關係喔?」

  「喔不不不不不。」

  店長的微笑好恐怖啊啊啊!我死命搖頭,只覺得脖子都快斷了。

  原來宏哥所謂的「特訓」,其實就是平凡無奇的打掃浴室。

  「聽好喔,拳擊的一切基礎就在於防守。雖然這也是阿哲告訴我的……」

  宏哥站在入口處解釋。

  「所以你必須先克服一件事,就是用手擋住對方攻擊時的疼痛。打架就是在比誰的內心比較堅強,一定要先習慣疼痛才行。話雖如此,突然讓你進行實戰訓練也很勉強,所以就先從打掃浴室開始吧。」

  接著宏哥硬是將長柄刷、海綿刷及浴室用清潔劑塞到我手上。

  「我完全無法理解!」

  「所以啊,從現在起我會把這間浴室的冷水關掉,讓你只能用熱水打掃。這樣手會變很紅喔,只要能夠習慣……」

  「我不要啦!請你饒了我吧!」

  但宏哥反而當著我的面將門給關上,並站在霧面玻璃的另一邊。

  「還有啊,浴室裡都被潤滑劑之類弄得滑溜溜的,如果能在上面行走而不滑倒,應該也能鍛練腿力或移動步法……大概吧?」

  真的還假的啊?是真的嗎?剛才他是不是說「大概」啊?

  「這、這種方式真能達到練習效果嗎!?」

  「沒有啦,剛才說的大多是開玩笑。」

  「我要回去了,請你開門!現在立刻迅速馬上!」我用長柄刷用力敲打門。

  「你冷靜點嘛。打掃算是學費啦,重點是……你剛才有看到那位店長吧?他以前也是打拳擊的,所以我請他當你的模擬實戰對手。」

  刷子和清潔劑從我手上滑落到鋪著磁磚的地上。

  「你就把打掃浴室當成熱身運動吧!拜託你了。」

  浴室面積大約有我臥室的兩倍大,打掃起來其實還滿累人的。因為和寢室連在一起,與其說只是間浴室,不如說比較像一間浴室特大的旅館房間。浴室裡有被不明黏液沾污的大型墊子、中間凹陷下去的怪異形狀椅子,當我灑上熱水清洗這些物品時,心裡忽然浮現一個疑問——我的人生到底是在哪裡出錯了啊?

  原以為只要打掃完一間就好,沒想到又被拖去繼續打掃了三間。從浴室裡彌漫的水蒸氣和熱氣和味道判斷,絕對沒錯,就在我進去打掃的兩分鐘前,一定有男女在這空間裡做過某些事!突然認真地覺得自己不如去死算了。

  最後致命的一擊,就是當我打掃完第三間浴室時,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店長。他穿著拳擊短褲搭上胸毛若隱若現的運動背心,手上則戴著拳擊手套。店長丟了一套相同的手套和短褲並說:

  「小朋友,快快,換衣服吧!你知道要怎麼戴鼠膝護襠吧?需不需要我幫你呢?」

  宏哥,不要只是站在門口偷笑!趕快來救我吧!而且為什麼一定要在浴室裡打!?

  「因為這裡鋪著大型的墊子,就算跌倒了也比較放心啊。」

  「沒有錯呦,我會想辦法讓你跌倒很多次的!」店長一邊拋媚眼一邊說,害我還沒開打就嘗到被擊倒的感覺。

  身心俱疲的我從後門被拋出滿是霓虹燈的街道上,時間已經是下午的六點左右。和我一起走出來的宏哥拍拍我的肩膀說:

  「從現在起的一個禮拜,你大概都在這個時間來找我吧!」

  「你打算要我死嗎!」

  「如果你沒有要對方死的決心,一定打不贏阿哲喔。」

  我嘆了當天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的氣,緊跟著宏哥走在步道上。因為眼皮被拳頭打到腫起來,街上的燈光看起來都霧霧的。

  「鳴海小弟,你不是曾經請阿哲教你打拳擊嗎?弟子如果只在師父傳授的範圍內嘗試,那是一定打不過對方的。所以我才覺得那裡的店長最適合,何況他還肯答應我無理的請求。」

  雖然宏哥的心意讓我感動到差點掉眼淚,但他真的沒事嗎?有沒有被對方要求以身相許呢?

  「喂,如果還有其他我幫得上忙的,你就儘管說。你也知道嘛,之前我們和愛麗絲說這次不幫忙,結果現在超閑的。」

  宏哥可能是想露出有點諷刺的笑容,但因為他的臉就長得那樣,再怎麼故意都帶有一絲善良的感覺。

  「除了阿哲的事以外——我也想為彩夏盡一份心力。」

  「謝謝……你。」

  我垂頭喪氣地向宏哥點頭致意。

  只不過現在還沒有任何事能拜託他。因為我自己都還沒決定該怎麼辦。

  「你該不會還沒決定吧?」

  被宏哥再次詢問,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。只好閉上嘴巴,隨著人群走下通往車站的斜坡。

  「……鳴海小弟,你喜歡園藝嗎?」

  當我們正穿過地下道時,宏哥突然這麼問我。

  「咦?不……還好,沒有特別喜歡。」

  「話是這麼說,但是你還是在園藝社待了滿久吧?」

  「嗯?」因為如果我退社,社團就會被廢掉啊。

  「如果園藝社被廢除,你會很困擾嗎?」

  「當然會困擾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問我為什麼——」

  我將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。這是我一直置之不理的問題。

  彩夏曾說過,如果只是為了保留過去的情境讓她恢復記憶,根本不需要和阿哲學長打架,也說她會靠自己的力量努力恢復記憶,所以希望我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了。

  我一開始也是那樣以為的——以為自己希望彩夏想起以前的事,才拚命維護那隻屬於我們的地方。直到彩夏那麼一說,我才清楚明白其實並不是如此。為了讓彩夏想起我而努力,這實在太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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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2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5:33 | 只看該作者
  因為彩夏已經回來了,而且現在也待在我身邊。

  至於以前的記憶——那有什麼大不了的?

  然而……

  「因為彩夏在學校……好像只有在園藝社裡的時候最快樂。」

  我好不容易在人群中低聲回應,宏哥則微笑著點了點頭。

  「所以說,你這麼做百分之百是為了彩夏吧?並不是為了你自己。」

  沒錯。其實理由就是這麼單純。

  照顧花朵時的彩夏看起來真的很快樂。即使她現在喪失記憶,但在挑選種子和修剪枝葉時,她就會露出自然的笑容。所以我想保護花圃跟溫室裡的花朵,還有身處其中的彩夏。這也就是我之所以要和阿哲學長打架的理由。

  現在才終於明白——明白自己真正想保護的東西是什麼。

  居然到現在才發現……

  我忽然停下了腳步,就在斑馬線的正中央。宏哥發現後,趕緊衝了回來拉住我的手。

  「鳴海小弟,你怎麼了?快要變紅燈了耶!」

  「……咦?啊,對、對喔,抱歉……!」

  穿越車道時,背後感到汽車呼嘯而過的一陣風。我再次以手指描繪著剛才的思緒。

  熏子學姊以及其他大型社團想廢除規模小卻占用龐大經費的園藝社,但我想保護那些花朵和彩夏。

  既然如此……倒是有一個不用和學生會對立,又可以讓社團存續下去的方法。

  不對……這真的可行嗎?還是直接找熏子學姊談,請她撤回修改規章的提案比較實際呢?

  遲遲無法決定答案,前方已隱約看見了「花丸拉麵店」的招牌燈光。

  「這是『一周內拳擊手速成拉力機』,這是我自行開發的軟體『Wii阿哲』,可搭配手套型感應介面操控遊戲。有了這款遊戲,Wii Sports的拳擊遊戲根本不夠看,還可以在自家和阿哲哥對戰。」

  少校開始將一堆有的沒有的東西堆在廚房後門邊的木台上。

  「……你為什麼會做Wii的遊戲軟體?」

  「我認識很多在遊戲公司上班的人啊。Wii的遊戲開發工具很容易弄懂又很好用。」

  那你幹嘛不去遊戲公司上班啊……?

  「我的字典裡沒有『上班』這兩個字。請問那是什麼意思?」

  「是是是……」對此我也只能嘆息。

  「少校,這東西會不會太緊了?真的穿得上去嗎?」

  宏哥一邊用手指戳著速成拉力機——看起來像一堆皮帶和強力彈簧糾結在一起的怪東西,一邊說:

  「沒有兩個人幫忙的話,要穿上或脫下都很困難。宏哥,麻煩你一起幫忙。藤島中將,你就趕快脫掉上衣吧。」

  「我才不要咧!」

  結果我還是被完全進入特訓模式的兩人給壓住,裸著上身硬是被套上拉力機。更誇張的是,拉力機居然還有下半身專用的部分(由於不可能脫光,所以直接穿戴在長褲外丫彈簧夾到肉了啦,好痛!

  「這套拉力機非常優秀,即使你被對方擊倒,它都能自動將你強制拉起,擺出備戰的姿勢。由於還在實驗階段,所以就請藤島中將當試驗品。」

  「不要用別人的身體玩!」

  「嘿!這東西還滿好玩的嘛!」宏哥邊說邊搥我的肩膀。當我差點摔倒的瞬間,拉力機上的彈簧開始發揮作用,無視我內心的期望徑自回覆成備戰姿勢。我感覺到肌肉已經在呼叫求救了。

  「藤島……同學?」

  聽到聲音的少校和宏哥轉過頭,只見彩夏站在兩棟大樓間的入口,畏畏縮縮地探頭進來。

  「啊……課後輔導已經結束了嗎?老師沒有生氣吧?因為我擅自離開了……」

  「她說明天會出兩倍的作業給你。你、你又怎麼了!?臉又腫起來了……」

  「啊——沒事沒事,只是稍微練習拳擊而已。彩夏,妳也來看看鳴海小弟的英姿吧?」

  由於難以拒絕宏哥的盛情邀約,彩夏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小巷裡。

  「這個……那個……剛才——」

  「剛才真的很對不起。」

  「不會啦,錯的是我,真的對不起。」

  「鳴海小弟,很抱歉打擾你們談正經事,但是你用現在的姿勢道歉看起來真的有點蠢喔。」

  「所以才請你們趕快幫我脫掉它!」

  仔細一看,彩夏也正努力忍著不笑出來。唉,好想哭喔……

  「請問……你們在做什麼?」彩夏詢問少校。

  「正在為藤島中將進行特訓。我們要用科學的力量獲勝!」

  廚房後門忽然打開,明老闆從裡面探出頭來。

  「你們這群人不要一直纏著彩夏,快滾開!鳴海,你也已經不是店員——」

  看到我將戴著手套的雙手抬到下巴旁,(表面上)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,明老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。

  「鳴海?怎麼樣,你這傢伙想打架嗎?」

  「啊,不,不是這樣的……」

  我的話完全不被理會,接著整個人被揍倒在地。然而拉力機真的非常優秀,我又站起來舉起雙手,擺出備戰姿勢。

  「你那是什麼反抗的態度!難不成對我開除你的事懷恨在心?」

  「啊,不是,這是因為拉力機的……」「吵死了!」

  再次被打得灰頭土臉,卻又因為彈簧的拉力被拉離地面。

  「你的韌性還不錯嘛,看我把你打到再也站不起來!」

  「就說是因為拉力機……!」

  明老闆把我當成不倒翁打來打去打到爽(?)後,帶著彩夏走進了廚房。

  我真的被揍得有點誇張,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卻又勇猛地擺出戰鬥姿勢之際,少校站在旁邊一臉陶醉地喃喃說道:

  「我真是太優秀了。你這個禮拜就一直戴著這東西吧!」

  有沒有搞錯啊!?把它脫掉!拜託幫我脫掉它!求求你們……!

  阿哲學長很晚才來到店裡,大約是九點左右。

  「老闆,給我來個什麼冰沙吧?」學長推開掛簾探頭進店裡。

  「你不吃拉麵嗎?」

  「我正在減重。」

  學長走到廚房後門外,一屁股坐在我的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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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3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5:44 | 只看該作者
  「減重還可以吃冰嗎?」少校詢問學長。

  「冰沙是減重時的秘密武器,你不知道嗎?既可以補充水份,又因為含有糖份,容易讓人產生飽足感。」

  「嘿,所以說減肥時也可以吃囉?下次要告訴女生們。」宏哥回應。

  沒有人詢問學長為什麼要減重,其實根本也不用間。只不過……

  「那個……該不會是為了打拳擊吧?」我邊問邊感到忐忑不安。

  「我不是在意量級的問題。只是覺得不減少點重量,動作會變遲鈍。」

  拜託他的動作不要比現在更敏捷了啊……

  「話說回來,這又是什麼東西啊?」

  阿哲學長看著散放在木台上的速成拉力機詢問道。

  「呼呼呼,我不能泄露情報給敵人,只能說這是為了讓藤島中將在一周後打敗阿哲哥而準備的秘密武器。」

  你已經泄露一堆情報了……

  「哼,是喔。是訓練肌力用的吧?哦,就是裝在手腳上那種東西。」

  「阿哲,那東西沒辦法自己一個人穿上——」

  宏哥的聲音越來越小,因為他看到阿哲學長輕鬆地將彈簧拉開,並把拉力機穿到上半身。

  「這東西還滿緊的。」嘴巴上是這麼說,但阿哲學長一下擺出萬歲的姿勢、一下又將雙手張開,害我們三個看得目瞪口呆。更誇張的是,學長穿著拉力機卻絲毫不受影響,若無其事地將彩夏端來的杏桃冰沙給吃光光。

  最後居然還自己將拉力機脫下放到木台上。就在這時,少校突然站起來大喊:「必須將彈簧的強度加強到目前的十五倍!」而我則是拚了命阻止他。

  「對了,鳴海,打算什麼時候開打?」

  「這個嘛……」

  我無言以對。什麼時候才打得贏他呢?應該說,我真的打得贏嗎?

  我一定要打贏才行,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。

  「下禮拜一如何?」宏哥代替我回答。「場地也由我們決定。」

  「我是都無所謂。鳴海,你呢?」

  我稍微思考後點了點頭。下個禮拜五就是學生會全體會議了,禮拜一如果沒打贏,很多東西都將會結束。

  「話說回來,如果鳴海小弟獲勝又會怎麼樣呢?」宏哥注視著我的臉。

  如果我獲勝——

  「……就能證明阿哲學長的清白。」

  「你們看吧?完全聽不懂這傢伙在說什麼。」

  「是嗎?我倒是聽得懂喔。」

  「我也聽得懂。」

  他們三人互看了一眼後笑了出來。居然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,也正是這些人厲害的地方。我就完全笑不出來……

   ﹡

  當晚我難得又待到拉麵店關店的時間,於是順便送彩夏到公車站。

  「如果沒有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,我會生氣的。」

  彩夏一如往常,走在我前三步的位置,邊倒退走邊問我。

  「為什麼非得和阿哲哥打架不可呢?聽說他以前是拳擊手耶?藤島同學,你根本就是連提個水桶都會氣喘吁吁的室內派,不是嗎?結果可能不只是受點傷就沒事了……」

  「沒有啦,也不算是打架……」

  這到底算什麼呢?實在是很難說明。

  「不要隨便矇混過去,請你告訴我真正的理由!」

  彩夏又是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,我只好停下腳步,嘆了口氣,吞了吞口水。

  從頭開始講好了。

  「記得我跟妳提過學生會長的事吧?」

  彩夏邊倒退邊點頭。

  「羽矢野友彥學長——學生會長的哥哥死亡那件事,就是園藝委員會被廢除的原因。因為阿哲學長等人的虐待導致羽矢野學長死亡。」

  彩夏站在街燈的燈光下,手扶著護欄看著我。

  「其實硬要成立園藝社的也就是欺負羽失野學長的那群人……學生會長和其他人都認為這群人創立社團一定有不能公開的原因,不過……」

  這當中一定有人說謊,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。

  至少,阿哲學長絕對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。

  「我在想——可能對學長而言,有些不能告訴別人的隱情。就在事件發生當天……」

  說不定那對學長來說,是一件即使休學都無法負起責任的嚴重疏失。

  「但我還是希望知道園藝社硬要成立的理由是什麼。若這個理由是合理的,那我無論如何都會向學生會長反應,要求她不要廢除社團。」

  「為什麼你非得這麼做不可?」

  為什麼?問我為什麼嗎?

  若換做愛麗絲,她大概會這樣回答吧?因為我是偵探,而我受他人委託。

  那麼,身為偵探助手的我該如何回答呢?

  我站在日光燈的照射範圍外,安靜地承受著彩夏的目光,接著開口:

  「其實……我對園藝活動一點興趣都沒有,春假的時候也一直偷懶沒去照顧花圃;甚至對溫室的構造也一竅不通、碰都沒碰過,可是……」

  我回想起當時和彩夏在頂樓的約定。目前那裡已經被封鎖了,我也只去過一次而已。

  「我和彩夏約定過,我想妳大概不記得了。我們說好互相加入只剩我一人的電腦社和只剩彩夏一人的園藝社,好讓彼此不會失去可以依靠的地方。」

  彩夏咬著嘴脣閉上眼睛,搖了搖頭。

  「……對不起。」

  彩夏站在原地以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身體。

  「原來是我先提起的嗎?」

  「嗯——啊,不過沒關係,不記得就算了。我不是那個意思。對我而言,去不去電腦社已經都沒差了,但卻一直持續著園藝社的活動。因為彩夏教我很多事情的時候看起來很開心。」

  「咦……?」

  「妳不是很喜歡照顧花朵嗎?」

  漫長的等待令人覺得天好像都快亮了。彩夏躊躇了許久後終於輕輕點頭,我才放心地嘆了一口氣。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,直到宏哥問起,我才終於發現。

  「既然這樣,我們就繼續吧?我會想辦法讓社團存續下來的。」

  「你為了……就只是為了這種事情而要和阿哲哥打架嗎?」

  沒錯。我就只是為了這種事而要和阿哲學長戰鬥。

  「可是……那只是為了我的興趣。只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而……」

  「那並不是小事。如果學校裡沒有花朵,一定會很寂寞的。」

  「就算是這樣,我們也只有兩個社員而已,之後終究還是會——」

  我把手伸進口袋,將拿出來的東西遞給彩夏並阻止她繼續說下去。

  彩夏的表情一如某天所見般訝異,她拿起了那東西並將它給攤開。黑色的臂章,上頭印著橘色的徽章,C裡面是G,最裡面是圈起來的M。

  「這是……?」

  彩夏當然不會記得,但也無所謂。畢竟現在把東西交給她的意義和先前不同。接著我從口袋陸續拿出幾個相同的臂章。

  「園藝社的臂章,那個是彩夏的。還有很多喔。社員以後再找就好了,但如果花圃和溫室都沒了,那就沒辦法招募新生了。」

  彩夏緊盯著我手中握著的一束黑布,接著將自己的臂章貼在胸口。閉著眼睛的她似乎正強忍著淚水,也像是在找尋回應的話語。

  「……為、為什麼?」

  彩夏低著頭回答。

  「為什麼……藤島同學要為我做這麼多?因、因為,我根本就想不起藤島同學的事……」

  從她口中所吐出的言語在空氣中凝結後紛紛掉落在陰暗的柏油路上。

  「但是我試著要想起來,剛才也好像快想起什麼……我想我大概認識那個叫做皆川的人。他是園藝社的……前社員吧?臉方方的、眼睛細細的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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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5:57 | 只看該作者
  她果然認識皆川。但是——

  「彩夏,算了啦。不用想起那種事了。」

  「可是每當我試著回想,心裡就好像開了一個大黑洞。想要看看裡面,又怕被吸進去……好害怕、我好害怕。即使背對著它,還是很害怕……不知道為什麼,我居然做出那種事,居然……跳樓……但是……」

  「不要再說了!已經沒關係了,我並不希望彩夏想起什麼……」

  「那麼……那麼我到底該怎麼做?」

  彩夏以被淚水濡濕的雙眼看著我說:

  「我、我一直都對藤島同學說些殘忍的話——」

  「沒事。彩夏並沒有做任何壞事。」

  妳不是已經恢復健康回來見我了嗎?

  對我而言那樣就足夠了。明明那樣就足夠了——為什麼還會讓她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呢?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……

  感覺應該要再說些什麼。然而就在這個時候,嘈雜的排氣聲以及壓過小石礫的聲音伴隨著一道強光傳到我的背後。

  公車從我們身旁開過。彩夏以含著淚水的目光追隨它的身影,並轉頭往數十公尺前的公車站牌跑了過去。途中她回頭看了我幾次,但我和她卻沒有繼續交談。

   ﹡

  隔天一到學校,我馬上前往溫室。愛麗絲在簡訊中要我幫忙的事——原本是要調查溫室的製造商及型號,卻找不到資料寫在哪裡。想去教師辦公室詢問,又不知道該問誰是好,只能逗留在入口前傷腦筋。最後只好去學生會監委辦公室找香阪學姊,請她幫忙調查。結果根本沒有時間和彩夏見面。

  放學後馬上就趕到「花丸拉麵店」所在的大樓。

  正要打開事務所的大門時,從裡面傳來兩人的對話聲。

  「……就跟妳說這是打柏青哥送的獎品,怎麼可能會縫得很牢固?」

  「可是……沒想到才跟它玩一次抱抱而已,眼睛居然就掉了下來!」

  愛麗絲坐在床上抱著毛毯,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,前面則是身穿紅色外套的第四代。放在少年黑道膝蓋上的東西正是阿哲學長送的花貓布偶,而它眼睛上的扣子已經快掉了。

  發現我走進房間的瞬間,第四代瞪大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針線縫上扣子,接著將布偶推給愛麗絲,馬上將攜帶型裁縫盒收進口袋。

  「要進來不會先按個電鈴喔!」

  「對、對不起,我沒想到第四代在這。」

  最近我好像越來越隨意進出事務所了,但仔細想想,這裡其實是女生的房間……算是吧。

  「由於佩特羅尼烏斯險些就要失明了,所以請第四代過來。感謝你拯救了我的新朋友。感激不盡。」

  愛麗絲抱著布偶貓露出柔柔的微笑。第四代哼了一聲站起來,靠在寢室入口處的墻壁上。

  「那東西只是順便幫忙而已。別忘了妳自己跟我的本業是什麼。」

  「我知道。對於你的恩情,就以匯款到你的帳戶當作報答。畢竟這線索若非第四代也是無法入手的。」

  「查到什麼事了嗎?」我插了個嘴。

  「查到一些皆川憲吾休學後的動向。」

  是喔?那不就代表進展滿多的?然而第四代這時卻以嚴肅的眼神瞪著我。該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消息吧?

  接下來從愛麗絲口中聽到的消息讓我差點忘記呼吸。

  「他從很早期就和『ANGEL .FIX』有所接觸。平阪幫發現這東西的危險性並開始掃蕩街頭是去年九月的事,然而他卻在更早之前就是上癮者了。接著便和墓見阪史郎帶頭的製造、販賣集團有所接觸。他也是所謂『看得見天使』的人之一。」

  第四代邊瞪著我邊點頭。

  「當時墓見阪等人為了擴大『ANGEL .FIX』的供給量,進而尋找可種植原料植物的地方。光靠墓見阪個人的溫室已經趕不上市場需求,而皆川憲吾就在那時出現了。其實他當時只不過是老客戶之一,也沒有主動提供協助。只是皆川無意中透露了『M中有一座頗高級的溫室』這個消息,而且有個連接學校圍墻通往校外的出口——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。因為……」

  等一下……!我本來想打斷愛麗絲的談話,但卻說不出話來。

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不管第四代再怎麼優秀,也不可能查到如此詳細、宛如自己親眼看過的消息吧?不論是皆川、墓見阪,他們都早已經——

 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——皆川憲吾、「ANGEL .FIX」、M中——連接這些東西的關鍵線索,除了彩夏以外還有一個人。

  愛麗絲繼續說明:

  「因為有阿俊在。」

  「這些事都是從……阿俊哥那兒聽來的嗎?」

  第四代不悅地回應:

  「別問我是怎麼問出來的……」

  阿俊哥,筱崎俊夫,彩夏的哥哥。曾是「ANGEL .FIX」販毒集團成員之一,唆使彩夏栽種原料罌粟花的男人。據說目前已從警察醫院出院,目前正受到保護管束。

  難不成第四代和阿俊哥有所接觸?我心裡突然一陣毛骨悚然。

  居然還挖出這麼多的情報——用他那野狼般地利爪。

  「那個毒品組織到底如何得知通往溫室入口的圍墻缺口,這點倒是還未得到解答。那兩兄妹平常沒有太多交流,所以不太可能是彩夏告訴她哥哥的。不過這樣解釋就合理了……」

  愛麗絲一臉沉痛,緊盯著張開在被單上的手指。

  「消息來源就是『ANGEL .FIX』的初期上癮者,皆川憲吾。阿俊當時應該還不算是組織成員,只是常客之一吧。但他卻被墓見阪史郎給盯上了。為了獲得一名可協助他在M中溫室栽培原料的人,沒有其他方法。」

  「ANGEL .FIX」,墓見阪史郎。

  明明早就化為灰燼了,居然還陰魂不散。為什麼不趕快消失呢?最好從一開始就不存在。

  「據說皆川憲吾休學後還經常回到學校。阿俊也說應該和彩夏見過幾次面,對吧?」

  針對愛麗絲的提問,第四代沉默地點點頭。

  「回學校……為什麼?」

  「這點還不知道。」愛麗絲無力地回答。

  不知道……知道真相的只有兩個人,一個因服藥過量死亡,另外一個則是從屋頂跳下。

  沒有人繼續開口。該如何才能得知更多,房間裡的三人全都心裡有數。

  也知道沒有其他辦法……

  我和第四代一同走出偵探事務所。不知為什麼覺得有些無力,走到緊急逃生梯的轉角平台時,我抓著扶手蹲了下去。

  「園藝社的,你在幹什麼?」

  「……沒事,只是事情太多有點累。」

  仔細想想,第四代對我的稱呼方式也快要成為絕響了。如果他從現在開始用別的稱呼叫我,我大概也會不知所措。

  「我能調查的就到這裡為止了。沒想到她會拜託我這麼亂來的事。」

  「阿俊哥他現在情況如何呢?」他是否還能說話呢?

  「聽說他和老爸不合,又開始自閉起來。」

  聽說彩夏和阿俊哥的父母正在打離婚官司,目前處於分居狀態。之前阿俊哥和彩夏都和母親住在一起,但從警察醫院出院後——為了怕影響彩夏,阿俊哥就被接到父親家住。

  「硬把他從房間裡拖出來揍了一頓,看來他還有說話的力氣。」

  這個人真是亂來。

  「不過那傢伙幾乎什麼都不知道。剩下的你就自己想辦法吧。」

  我自己想辦法?我已經到處奔走,卻一點進展都沒有……

  「你不是打算揍扁阿哲問出東西?」

  「啊——呃,是沒錯啦……」我看了看自己的拳頭。「可是我不覺得打得贏他,即使真的打贏了他,也不保證就能問出什麼重要的消息。」

  況且發問的人不是我,是愛麗絲。就算學長可能真的隱瞞了什麼,但也有可能真的不知道什麼和事件有關的情形。

  第四代將雙手手肘靠在扶手上,以看著死掉的蟬一般的眼神看著我。

  「你是白痴嗎?那你到底為了什麼而戰?」

  「這個嘛……」

  不論再怎麼解釋,大概都只會被唾棄或當成笨蛋吧?

  「就算學長不知道事件的來龍去脈,但只要我打贏,他就會告訴我實話吧?如此一來,就能證明學長虐待羽矢野友彥並導致他死亡這件事是騙人的。只要這樣就好……」

  「你也幫幫忙,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?世界上哪有你這種白痴,用乾架的方式證明對方的清白啊?」

  「這個嘛——」確實是如此,沒有必要讓第四代重提一次。我現在正要做的事,其實是白痴到極點的。

  「如果是第四代會怎麼辦?」

  「我也會揍阿哲。」

  那不就跟我一樣!

  「誰跟你一樣!我是不爽他說謊所以才揍他,和愛麗絲想要調查的事件完全不相干。」

  「話……是沒有錯啦……」

  「而且如果你只是想證明阿哲是無辜的,那你早就贏了。」

  「……嗄?」

  我張大嘴巴看著第四代的側臉。

  「因為他接受你的挑戰啦。假使他沒有說謊,怎麼還會接受這種挑戰?不是一笑置之就是當場拒絕了吧?」

  「啊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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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5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6:16 | 只看該作者
  原來如此,就是這樣!

  「連這種事都想不通,還敢開出『打輸了就不再插手』這種條件。你真是個無藥可救的白痴。如果阿哲手上沒有情報,那不就白打了?幹嘛不硬從彩夏那邊問出來就好?她不是說好像快想起皆川的名字了?」

  「第四代你真的是理性派耶!應該比我更適合當偵探助手吧……?」

  「我才不幹。喂,你不要轉移話題!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行動的?再這樣下去,園藝社不就無緣無故要被廢除了?而且你不也希望那傢伙的記憶能恢復嗎?只要她回想起來,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?」

  「話是沒有錯,不過……」

  我盯著兩棟大樓間被夕陽染成紅色的天空。

  「如果彩夏是因為太痛苦而不願回想起來,我想那就算了。反正重新再當一次朋友就好了,不是嗎?」

  在春假的事件中,玫歐曾告訴我:失去過的東西永遠都不會回來,但只要我們還活著,新生的嫩芽總有一天會趕過之前的悲傷。

  第四代忽然打斷我的話,靜靜地指了指扶手外〡—我和他的下方。

  「你去跟她本人說吧。」

  瞥見彩夏先在大樓之間探頭探腦,走近看了看沒人坐的大鐵桶和啤酒箱,然後正要打開廚房後門。我嚇了一大跳立刻蹲下來隱身。「明老闆,請問藤島同學在嗎?」隱約聽到對話的聲音。

  「如果你希望,我可以馬上把你從這裡推下去。」

  「不、不了,不用麻煩了!」

  「你真是無藥可救的白痴。話不都是你自己說的嗎?你就快去跟她說清楚,重新開始啊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我還沒有心理準備。」

  第四代轉身準備走下樓梯,丟下一句放棄我的話:

  「真是個沒長進的傢伙。」

  第四代說得沒錯。聽著他走下樓梯的喀喀聲,我開始想著該如何不被彩夏發現而離開。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要對她說些什麼。

  當戰鬥結束後……真的有能說出來的那一天嗎?

  「那麼,剩下的方法只有一個。」

  第四代在下方的平台上回過頭來說。

  「徹底把阿哲揍扁,揍到他把所有事實都吐出來為止。」

  高高舉起拳頭後,我的義兄消失在階梯下。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見,我才終於舉起自己的拳頭回應他。

  對眼前這個愚蠢的我而言,唯一值得一試的方法——就是打贏阿哲學長。

  只剩下一周的時間,到底還能做些什麼?

第五章

  一宮哲雄。

  土木工人家中的長子。由於父親的家暴行為,他在國小畢業前便接受過幾次社會局的保護。

  父親在他十二歲時失蹤,當時家裡欠高利貸超過四百萬圓。母親由於精神衰弱而住院,因此一宮哲雄被安置在母親大哥的家中。但他和寄養家庭的親人相處並不理想,國中時成為不良學生,曾接受過二十幾次輔導教育。

  升上中學二年級時,少年犯罪科的警官介紹他去練拳擊。拳館的會長髮現了他的天分,於是他離開大舅家寄宿在會長家。一宮哲雄從此洗心革面,並順利升學進入M中。

  「我要你念的是接下來的部分。還有附上一份診斷書。」

  愛麗絲坐在床鋪上說明。

  放學後被愛麗絲叫到偵探事務所,這次她命令我一定要將上次沒看的阿哲學長私人資料仔細看一遍。

  我拿著資料靠在冰箱上,接著翻開下一頁並看到上面所寫的內容,不禁倒抽一口氣。

  「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要你非看不可了吧?」

  我的目光完全被釘在資料上,邊看資料邊點頭。

  她這麼要求果然是有原因的。若真是如此,阿哲學長他——

  「對於你那種從任何角度解釋都只能視為愚蠢的行為,應該多少有點幫助吧?」

  「這麼說……是沒有錯啦……」

  難不成要利用這個?還是說非利用不可?雖然對我樣弱到不行的人而言,應該是要不擇手段沒錯。

  愛麗絲跪了起來,以無奈的語氣說:

  「你說想要用拳頭來確定阿哲的事實,不就是這意思嗎?」

  我呆看了尼特族偵探的臉一會兒,接著再次將目光轉向手上的資料並點頭。原來如此,的確是沒有錯。

  「當然,想利用那種東西只能說是紙上談兵。即使你的觀察力再好也一樣。也就是說,我以這套從某研究所盜取出來的軟體分析過阿哲打架時的動作後,結論就是如此。這份和那份是我在網路上認識的格鬥專家提供的建議集,這是緊急救護手冊,這是六十五國語言的懇求饒命說法,還有臨陣脫逃的推託理由參考集。」

  我還是搞不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但愛麗絲仍將厚厚的資料一迭接著一迭放在我腿上。

  「這樣可能還稍嫌不夠,請你好好研究,找出一個可以讓你度過決鬥全身而退的方法!」

  「呃……我是很感謝妳替我擔心啦……」

  「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幾次?我不是擔心你!」

  愛麗絲氣到差點沒從床鋪上衝下來咬我。

  「就算你被阿哲揍得亂七八糟,偵探的調查和委託人的人生依舊進行著,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著你去調查!」

  「啊啊、嗯,抱歉……」

  我將一迭迭資料放下後站了起來。跪在床鋪上的愛麗絲的臉差不多就在我胸前。

  「我答應妳。」我將手放到愛麗絲的肩上。「我不會無緣無故去送死的。」

  「說、說什麼廢話!」

  愛麗絲將我的手推開,氣呼呼地轉向螢幕。

  懇求饒命的說法大概沒什麼參考價值,但阿哲學長的動作分析結果對我應該多少有幫助。即使那是一份非常複雜的資料,我可能也看不太懂。

  「替你的愚蠢行為擦屁股就到此為止,不要忘記你的工作。」

  「還需要調查什麼?」

  「案發現場的種種。你就去溫室幫我照些相片回來吧。」

  「又要去?為什麼?不是在『ANGEL .FIX』事件的時候就照過了?」

  而且案發現場又是怎樣?

  「這次請你連地板和墻壁都徹底檢查。目前地面上剛好都沒有花盆吧?我要找血跡。」

  「血跡?誰的?」

  「當然是羽失野友彥的。」

  我的腦袋陷入一片混亂,只好靠在寢室入口旁的墻上思考著愛麗絲所說的話。

  「……也就是說羽矢野友彥是在溫室裡昏倒的?」

  「沒錯。發現他倒臥的校門旁地面上都沒有血跡不是嗎?那就表示他昏倒的地點一定不是那裡,而是另一個地方。」

  「這麼說……是沒有錯啦……」

  另一個地方?溫室裡?

  「可是這樣也不對呀?阿哲學長他們應該是叫羽矢野友彥跑腿買東西,自己待在溫室裡等。」

  「你難道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?阿哲一定隱瞞了某些事情,這是你自己說的。」

  「啊……」

  對了,我的想法就建立在阿哲學長的供詞是騙人的。只不過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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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6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6:27 | 只看該作者
  「什麼意思?是說有人將昏倒的羽矢野搬到校門口嗎?為什麼?」

  「也有這個可能,說不定就是阿哲搬的。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羽矢野友彥倒臥的方向,以及為什麼在阿哲之前沒有任何人發現他這些矛盾點。」

 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?是誰做的?是學長嗎?

  「我也不知道答案,所以才要請你調查。」

  「……不過,不可能是在溫室吧。因為那裡是水泥地,而且雨水也流不進去。假設真的流了那麼多血,現在應該都還留有痕跡才對。」

  我回想起彩夏跳樓的地點。位在花圃和校舍之間、鋪著水泥的地面上。那是一月份的事,事件發生後也下過好幾場雪和雨,但還是消不去。血跡這種東西,不論在現實中或心理上都是難以磨滅的。

  「你趕緊去調查就對了。假設羽矢野友彥一開始倒臥的地方並不是被人發現的地點,那昏倒在溫室的機會就大增了。順便也問問你那位顧問老師,記得請教她當時溫室的地面上是否鋪著或放著任何東西。」

  「……我知道了。明天就去調查。」

  「另外還有一樣,即使是我都無法查到。就是你們學校的教具器材管理表。」

  「……咦?」

  「只要購買或廢棄教具不都會留下記錄嗎?我想知道這之間的數量變化。學校總務處應該會有資料。由於你們太落伍,沒將資料用電腦建檔,所以我才查不到。」

  「這……那東西又有什麼關係嗎?」

  「可否請你改掉那種凡事都要詢問偵探調查意圖的習慣?」

  愛麗絲轉頭過來並以一副無奈至極的眼神看著我。

  「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關係,所以才要調查。我的預測和思考脈絡分散成一萬個可能性,為了讓你的海綿腦袋容易吸收而將之液態化,實在太麻煩了。我看你還是閉上嘴巴行動就好。」

  是是是,我知道了。

  手上抱著愛麗絲借我的數位相機以及對付阿哲學長的厚重資料,我走出了事務所。剛來的時候天氣只是陰陰的,現在卻下起雨來了。雨滴滴落在金屬制的緊急逃生梯,讓人覺得很吵。

  梅雨季來臨了,時序即將接近五月底。屆時,我和彩夏的避風港即將遭到踐踏、蹂躪並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  走到廚房後門前,少校和宏哥早已等候多時,這也讓我失去了活力。

  「來吧,今天也要特訓。店長誇讚你說雖然打拳的技術不怎麼樣,但打掃的動作倒是挺俐落的喔!」宏哥面帶微笑地說道。被誇讚這方面的事一點都不覺得高興。看來今天又要再來一次三小時的魔鬼特訓了……

  「今天的天氣這麼差,說不定還會被叫去打掃玄關吧?」

  「……我怎麼覺得好像已經偏離原來的目的了?」

  更覺得自己好像被當作免費的打掃工具……宏哥笑著說「那我去開車了」,接著從大樓間走了出去。這次換少校面帶微笑靠了過來,將我拉到遮雨棚下並從背包裡取出一個盒子。

  「我製作了『Wii阿哲』的超猛加強版。阿哲哥的動作是平常的三倍快,攻擊力則高達原版本的七倍,量多的日子也不用擔心!」什麼量多啊……?

  「啊,對了,少校……」

  我差點就要把愛麗絲拿給我的資料掏出來,卻又猶豫不決。

  少校應該也不清楚阿哲學長的過去才對,特別是針對「那件事」而言……從自己嘴裡說出愛一麗絲查到的資料,讓我有點力不從心。

  「嗯?怎麼了,藤島中將?你手上那些資料怎麼了嗎?」

  「啊、不、這個嘛……我看還是不要——」

  「你最好不要客氣,藤島中將算是習武之人吧?必須有為了勝利而利用所有資源的氣魄。」

  誰是習武之人啊?我原本想這樣回他,卻欲言又止、陷入思考。

  或許正如少校所說,這就是打架。況且我是為了揭穿阿哲學長想要隱瞞的事實,才會和他槓上。就算學長過去發生過什麼事,我大概也沒那種閒工夫擔心那件事會不會被少校知道吧。

  「那個……剛才愛麗絲告訴我一件事……」

  我將阿哲學長的資料拿給少校看,少校看了以後卻面不改色。

  「……哼哼?原來如此。這可能會是一個突破點。」

  「可以把這些資料輸入模擬器嗎?」

  「藤島中將果然很愛強人所難,你的陸軍氣質一點也沒變。」

  少校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
  「我會趕在明天以前安裝完畢的。這可是『Wii阿哲』的特別升級版。只不過,你應該也知道這隻能抓到大略上的感覺而已。實際上阿哲哥的死角在哪裡就……」

  少校以刺拳咚咚地直擊我胸口。

  「看來必須在操作過程中抓到感覺才行。」

  我點頭回應,並用手掌擋住少校的第三發直拳。

   ﹡

  雨一直下到隔天都沒有停。

  沒辦法騎腳踏車,加上聽說這場雨可能越下越大,所以必須盡快將事情處理好離開學校,提早前往偵探事務所。首先是監委辦公室。愛麗絲所委託的調查事項中,關於教具器材數量管理的部分,我拜託了香阪學姊幫忙。否則就算我去了總務處,職員大概也不會讓我看那種資料吧。

  「嗯?咦?你要拿那東西做什麼?」

  一如預期,香阪學姊對於我的請託感到訝異。

  「這個嘛……其實我也不太知道是要做什麼。」

  「是那個叫愛麗絲的女孩請你查的嗎?」

  我點點頭。

  「雖然那傢伙打扮成那副德行,但她還算是個有點本事的偵探。麻煩妳了。」

  「……感覺上你們好像都很信賴對方。像你們這種關係,有點令人羡慕喔。」

  「什、什麼……!?」

  看起來是這樣嗎?我想愛麗絲大概完全不需要依靠我才對吧?

  「那是因為藤島同學跟那女孩靠得太近的關係。我一眼就看出來了。」

  才見過一次面而已,她到底是在說什麼呀?

  「所以我也相信你們。反正就是拜託總務處,對吧?我會想個藉目的。」

  「謝謝妳。那個……如果有查到什麼,可否請妳傳真到愛麗絲那?因為我現在要趕著離開學校。」說完,我便將寫著傳真號碼的紙條遞給她。

  「我知道了。我會盡快傳真過去的,希望今天就能把事情辦妥。」

  「抱歉,給妳添麻煩了。」

  「不會啦,因為這原本就是我委託的呀。」

  「不過……」我一時欲言又止,終究還是開了口。「這樣一路調查下去,即使是查出了園藝社成立的來龍去脈……是不是也有可能讓總務部正想要做的事情更加正當化?」

  香阪學姊沉默不語。

  其實這種可能性很大。由於這是一個為了某種目的,並透過皆川憲吾的關係硬是說服學生會和教職員所成立的社團。光是這點露了餡,對規章改革派的人而言就是大好消息。說不定我們根本就是在做些無意義的事——這種寒冷空虛的感覺如影隨形。

  「沒關係,這些就等到時候再說吧。情報只是看你怎樣運用而已,我也一定會撐到最後一刻的。目前正在和小熏討論修正案的最後部分。就算沒辦法保住全部,我也會盡力讓現存的社團都能留下來。」

  這人似乎比外表看起來更堅強呢……

  「只不過……一直讓藤島同學四處奔波還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,可是園藝社……只有兩名社員,所以可能很危險……」香阪學姊的神情有些黯淡。

  熏子學姊所提的修正案中,一個社團最少要有六個社員,香阪學姊為了降低這個門檻而正在奮鬥。但是即使獲得再多的讓步,想要保住園藝社也幾乎是不可能的。

  「不,這並不是學姊的錯……」

  我忽然想起從風化場所回來的路上和宏哥聊到的事。最重要的並不是園藝社的存在與否,而是這個學校的花朵。

  「那個……我不知道這樣是否行得通,是之前想到的方法。」

  當我將內容說明給香阪學姊聽後,她的臉上露出微微的光芒。

  「……原來如此……嗯……並不是不可能。」

  「真、真的嗎!?」

  「嗯。比起皆川學長所做的,這應該簡單很多。」

  說得也是。因為皆川憲吾採用的是更不可能的強硬方法,比起那種做法……

  之後的事也只能靠香阪學姊了。

  「這必須有老師的幫忙才行,而且要多一點人。不知道有誰會贊成?剩下的時間不多……」

  學姊喃喃自語,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該怎麼做。

  「嗯,還有這個做法,倒是值得一試。筱崎同學應該也不希望園藝社消失,還得加入其他沒興趣的社團吧?她應該希望園藝社能繼續下去,對吧?」

  「……嗯?」

  學姊的話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。她剛才說了什麼?

  「怎、怎麼了?」

  「請問妳剛剛說什麼?」

  「你是指筱崎同學的事嗎?不希望園藝社消失?」

  「不,不是這一句。」

  我當時的表情應該非常可怕,因為學姊看來有點害怕。

  「得加入自己不想參加的社團……嗎?」

  「啊……」

  突然間,浮現在我心中的許多想法連在一起了。香阪學姊打算做的事,熏子學姊打算強迫促成的事,我打算守護的東西——所有事物形成了一則故事。

  這真的辦得到嗎?理論上是可行的。既然如此……

  「那個……我忽然想到一件事……」香阪學姊的表情極為困惑,我則小心翼翼地斟酌說明的字句。「妳應該是打算和熏子學姊交涉,請她降低社團最低人數的限制,對吧?關於這件事說不定還有勝算,也有可能順便救回園藝社。」

  「什……你有什麼方法?」香阪學姊探出了上半身。

  「就是慫恿老師,最好是慫恿體育老師。啊,還有社長會議。一旦如此,說不定就會有人向學生會提出抗議。」

  經過我詳細說明後,香阪學姊顯得有些興奮並站了起來。

  「我們就試試看吧?我完全沒想到。真有你的,藤島同學。」

  「妳認為行得通嗎?說不定會被罵……」

  「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行不通呢?如果按照目前的情況召開學生會全體會議,那就玩完了。」

  「說得——沒錯。」

  我忽然想起少校的話——「必須有為了勝利而利用所有資源的氣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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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7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6:47 | 只看該作者
  「還是我去好了。藤島同學,老師們對你的風評似乎不是很好。」

  這句話真是一針見血,我只能露出苦笑。學姊衝出監委辦公室,穿過強風陣雨吹入的走廊離去,我則一直目送她的背影。

  她正為了守護屬於某人的地方而奮戰,我也必須以我的方式戰鬥才行。

  溫室內的燈亮著,在雨中清晰可見。就好像童話故事中出現的姜餅屋。

  「藤島同學!你終於想要念書了嗎?已經快要段考了。」

  我一踏進溫室,原本正在看課本的小百合老師高興地抬起頭來。

  彩夏只是稍微回頭而已,接著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不發一語。

  我和彩夏之間一直籠罩著一股理不清的混亂思緒,即使在教室內碰面或是在拉麵店隔著櫃檯對上眼,都不知該如何開口。還是說只需要閉著嘴巴微笑或低頭不發一語就好?我實在搞不清楚。就算是這樣,我也不能完全都不去溫室。

  「那個……我只是又來調查一些事而已。」

  「真是的,又在玩偵探遊戲了嗎?還拿著那麼高級的相機。」

  雖說心裡感到愧疚,但為了盡量不要有任何遺漏,我還是在溫室裡四處拍照。

  「筱崎同學,這次的段考,妳就讓這隻只顧著玩的蚱蜢先生看看螞蟻小姐的努力成果吧?」

  我連彩夏對老師說的話有什麼反應都沒看到。

  地面上沒有擺放花盆。過去這個地方應該曾擺滿栽種「ANGEL .FIX」原料罌粟花的花盆才對,但自從販毒集團將它們給撤離後,在這個溫室裡就只剩墻邊的架子上有擺放花盆了。因此,要徹底查個清楚其實難度並不高。

  在水泥地上根本看不到所謂的血跡。

  「老師,請問一下。」

  「嗯?想要念書了是嗎?」

  「不是啦。之前老師在這裡指導一群人的時候,地上有擺放花朵之類的嗎?」

  「沒有耶?因為園藝委員的成員們根本就沒有種過花草,所以才能輕易地把桌子和黑板之類的東西搬進來。」

  原來是這樣啊?那麼,假設羽失野友彥真的在這裡吐血倒地,他的血應該會直接流到水泥地上才對——不對,說不定也會留在桌子上?但就算如此,應該也會滴下不少量到地面上才對。況且真是如此的話,案發後染血的桌子應該也會被發現才對。

  難不成愛麗絲的推測是錯的?

  總之,在某個地方一定有血跡才對。發現被害人的校門旁雪上並沒有流血的跡象,所以不是在那裡,而是在某處。

  當然,假設他的血留在其他地點的雪上,血隨著雪融化後滲進泥土中,那麼我們就再也無法得知——

  突然間,整個溫室陷入一片黑暗。隔著相機的觀景窗,眼前的視線也是一片漆黑。聽到彩夏發出「哇!」的聲音而驚訝地抬起頭來,溫室的天窗外只看到一片陰暗的下雨天。電燈熄了。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吧?總覺得雨滴聲就好像直接打在我身上一樣清楚。

  「……啊啊,又來了。」

  小百合老師一副無所謂的口氣令人更感不安,接著她站了起來。

  「筱崎同學,妳可以幫我扶一下桌子嗎?」

  「怎、怎麼了?停電嗎?」

  「沒有,只有電燈而已。這裡呀,偶而下雨就會變成這樣。」

  老師脫下高跟鞋並跳上桌子,嚇得趴在地上尋找血跡的我趕緊遠離桌子。拜託,妳現在穿裙子耶,這麼不小心會被看光光啦!

  「把這拆下移過來就會亮……啊,對了,藤島同學,麻煩你先去把斷路器關掉好嗎?之前有一次沒關掉就修理,結果爆出火花來,嚇得我差點從桌上摔下來。」

  由於小百合老師描述得一副很恐怖的樣子,我急忙將斷路器切斷,老師接著將有如垂吊油燈的大燈泡連同燈座拆了下來。溫室的天花板是縱橫交錯的金屬細梁,上面裝設著灑水器以及和小學生書包差不多大的盒狀裝置。將電燈勾在盒子上,再將斷路器打開。當亮光開始恢復後,雨滴聲漸漸消失在暖光的另一端。彩夏也露出安心的表情並坐了下來。

  「很好,亮瞭亮了。」老師一副得意的樣子。

  「這裡……感覺好像是老師的家一樣。」我忽然詢問。

  「雖然這裡有很多花朵很吸引人,但沒有浴室很麻煩耶。」

  由於老師正經八百地回答,彩夏也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  「這裡不會漏水嗎?」

  繼續拍照工作的我再次詢問老師。電燈因為下雨天而接觸不良,是否也代表天花板已經有破損了?

  「啊——嗯,這裡是滿舊的,就算漏一點小雨也不奇怪。」

  既然如此,假使羽矢野友彥吐血倒臥在此,也有可能因為漏水而將血跡沖洗掉——不不不,我到底在說什麼?案發當天是下雪天,而且光是漏水怎麼可能將血跡沖洗掉?我一邊胡思亂想,一邊用相機照下天花板的情況。

  為了避免數位相機淋濕,我將它用兩層塑膠袋包好後放進書包,接著朝小百合老師做了個對不起的手勢就打算離開。

  「啊、啊,藤島同學。」

  聽到彩夏的聲音,我轉頭過去。

  「你要去『花丸拉麵店』對吧?」

  彩夏露出苦苦哀求的眼神,看起來小了好幾歲。我點頭回應。

  「那、那……我也和你一起去!」

  彩夏也拿書包站了起來。

  「每次藤島同學一來就會把筱崎同學也帶走。如果兩個人考試都不及格,全都是藤島同學的錯喔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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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8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6:54 | 只看該作者
  小百合老師半開玩笑地取笑我,接著關掉電燈將我們趕出溫室。

  我和彩夏各撐著一把傘,打算慢慢走去「花丸拉麵店」。找不到一句可以對談的話,只能默默前進。我甚至有點感謝下雨天,因為雨滴聲幫忙打散我們的沉默。但當被人群推擠通過車站的地下道後,雨勢開始變小了。離「花丸拉麵店」所在的大樓只剩下一點點的距離。

  雨滴聲再也阻撓不了我倆的聲音了。

  「……你還是打算和阿哲哥打架嗎?認真的?」

  彩夏終於打破沉默。

  「嗯。」

  「……就算我說不需要那麼做也一樣嗎?園藝社變得如何,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。」

  「嗯。」

  我只能有氣無力地回應她。

  「你以前也是現在這個樣子嗎?」

  經過公園旁的小路時,彩夏忽然問了一句。

  「……以前?」

  「咦?啊、那個……」彩夏的臉頰稍微轉紅並從雨傘下方看著我。「我只是以為你和從前的我也不太說話。」

  我無法再繼續盯著彩夏的臉看,真希望她不要再用那種和喪失記憶前的自己比較的方式和我交談。

  「沒什麼改變吧。我從以前就不大會講話,也找不到話說。」

  咦、嗯?怎麼說到連自己都感覺有點難為情了?

  「那、那麼!」彩夏撐起雨傘、雨滴四濺。「那請你以後一定要跟我說,只要有話想對我說,就請你說清楚!我有事也會跟你說的!」

  「彩夏想說的是什麼呢……?」

  「現在不就正在跟你說了嗎!?」

  啊,對喔。原來如此。那麼——現在換我了嗎?說真的,很難。就像她之前說的,生氣的時候就大吼、高興的時候就大笑、有想要東西就說出來,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我卻做不到。

  「……好不容易才拿給妳的,至少社團活動的時候應該戴上臂章吧?」

  我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。

  「那個東西……只有我一個人戴好丟臉喔。藤島同學不也沒有戴?」

  「我也覺得丟臉,所以不想戴。」

  彩夏生氣地說那東西明明就是我做的,接著從書包裡拿出黑色的臂章,套在手臂上用安全別針固定住。

  「我戴好了!還有其他事嗎!?」

  我再次閉上了嘴巴。其實是還有其他很多事的。例如對我說話時不要這麼有禮貌,不要在姓名後面加上「同學」等等。但這些要求感覺就像要將彩夏拉回過去,我實在無法開口。

  「彩夏妳呢?還有其他事嗎?」

  結果還是反問了她。彩夏顯得有些氣憤,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回答:

  「請你不要和阿哲哥打架了。」

  「不行。都到了這種地步妳還要我選擇逃跑嗎?」

  「逞強!」

  「妳才是!」沒想到她竟然比愛麗絲還難搞,到現在還不放棄。

  「我絕對不會去看你的!」

  (插圖114)

  對著我大叫之後,彩夏咬著下脣安靜了下來。

  抵達拉麵店門口前的時候,雨也剛好停了。

  「如果雨能一直下就好了,好讓雨水衝刷掉你們打架的計畫。」

  彩夏又開口說出這種話,讓我緊盯著她的側臉並想著該如何回嗆她。隔著正要收起的雨傘,彩夏的臉龐被掛簾給擋住後就消失在拉麵店裡。

  由於我無法踏進店內一步,只好繞到後巷去。

  「你真的很不會用照相機。難道就不能再拍漂亮點嗎?」

  愛麗絲邊將我拍回來的圖片傳進電腦邊念著。

  「因為我第一次使用體積那麼大的相機……而且,愛麗絲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台相機呢?妳不是都不出房間的?」

  「當然是為了拍攝我的好友們。」

  愛麗絲指著堆積如山的布偶群。哦,原來如此……她不光只是疼愛這些小東西而已。愛麗絲一副得意的樣子,還打算將多達幾GB的相片資料夾給拉出來,我趕緊上前阻止。應該優先處理偵探的工作吧?

  「嗯,說得沒錯。那麼下次再找機會讓你欣賞我的私藏照片。對了,乾脆就用這些照片來支付你下個月的薪水,覺得如何?」

  「我才不想要咧,給我現金……」

  愛麗絲一邊咒罵我散文性格、拜金主義、是藝術的破壞者云云,一邊回頭檢查溫室的照片。

  「我是相信你的眼力所以才這麼問,你沒有發現到血跡嗎?」

  「嗯……當然是有很多黑壓壓的污垢啦,但看不出是不是血跡。不過的確沒看到特別大的痕跡。」

  「嗯,應該也是如此。」

  「什麼叫做應該也是如此……?」

  「如果真有那種東西,早在案發時就該被發現了。我只是再次確認罷了。」

  「所以說羽矢野友彥倒臥的地點並非在溫室,對吧?」

  「不——」

  原本要回答的愛麗絲忽然盯著其中一個螢幕不發一語。是我在溫室裡到處拍攝的照片。

  「……妳怎麼了?」

  「這東西是什麼?」

  「什麼東西……?啊,就是——」

  我開始說明在溫室裡發生的事情。愛麗絲瞪大雙眼,接著又瞇了起來。

  忽然聽到一聲電子音,原來是擺在右手邊最裡面櫃子最上層的傳真機。一張接著一張印著文字的紙張被吐了出來,直接掉在床鋪上。

  我的手機響起。

  『啊,藤島同學嗎?我是香阪。好不容易請學校職員拿明細給我看了,現在正在傳真。因為不知道你需要多少資料,雖然量很多,但我還是全都傳過去給你好了。』

  我幾乎沒注意香阪學姊在說些什麼,就連自己是怎麼道謝掛斷電話的都不記得。

  愛麗絲拿起成堆的傳真紙站起身,目不轉睛地盯著報表,神情不知為何令人感到充滿生氣與活力。

  「……愛麗絲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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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9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7:01 | 只看該作者
  「我懂了。」

  尼特族偵探的呢喃,隨著冷氣的風傳到我面前。

  「妳弄懂了?」

  「嗯,幾乎都懂了。」

  愛麗絲仰望著天花板。十幾張傳真紙從她的手中有如雪片般散落到腳邊。

  「阿哲所做的事、羽矢野友彥想要做的事,還有嫌犯,全都連結起來了。但是關於皆川憲吾——我還是不明白。明明都和同一件事實連結在一起,我卻仍然摸不清其中的道理。」

  皆川憲吾到底為什麼創立園藝社?這是對我、對香阪學姊以及對彩夏而言最重要的一件事。偏偏這件事卻——無法得知原因?

  「只有他一人獨自行事,沒有讓任何人瞧見,靜靜地消失在泥沼之中。」

  愛麗絲再次坐回床上。我發現剛才在她臉上的生氣與活力已被淋濕的悲傷取代,害我也有些呼吸困難。

  「阿哲學長一定知道些什麼。只要我打贏他,就由愛麗絲妳去問吧。」

  不僅是為了我和彩夏,同時也是為了這名嬌小的偵探而戰,我這麼告訴自己。

  愛麗絲揉了揉眼皮並皺起眉頭思索,不久之後沿著床單爬到我身旁,以左右手在我的肚子上各打了一拳。又小又沒力氣,可能就連水蚤都打不死,但這雙手不知道已經揭露過多少死者的話語,並且為了虛假的魔術而被血弄髒。

  「你到現在還提這種愚蠢的事嗎?有誰會期望你那自以為是的白痴行為?隨你便,最好被打斷牙齒或骨頭再來後悔。」

   ﹡

  現任學生會長熏子學姊來教室找我時剛好是星期一——也就是我準備和阿哲學長決一死戰當天,剛好是第四節下課鐘響的時刻。

  「藤島同學在嗎?」

  身材纖細、留著烏黑長髮的熏子學姊站在教室門口,整間教室開始騷動。

  「喂、喂、喂,藤島!熏子小姐在叫你耶!」

  「看來藤島的胡作非為也到此為止了。」

  「乾脆在被殺掉之前撲上去抱她摸個夠!」

  吵死了。還有,不要跟過來!

  熏子學姊身邊的空氣就好像帶著電一樣,很明顯感覺得出她在生氣。「請你過來!」接著我就被帶到樓梯轉角平台。

  「……請、請問怎麼了?」

  腦中想得到使她動怒的事情不計其數,所以完全不知道是哪裡招惹到她……

  「剛才牛島老師找我談過,關於這次修改規章的事。」

  牛島老師不就是體育教師之中那個像老大的人?聽說他曾經在全國運動會柔道項目中拿過第二名。

  「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他到現在才有意見?還說詳細的內容放學後再跟我談。不過聽香阪說,你好像乾了什麼好事?」

  「啊、啊啊,是、是的。」

  香阪學姊為什麼不自己去說明呢……?

  「還有社長們也被通知要緊急開會。你應該就是始作俑者吧?」

  說我是始作俑者好像有點超過,但發起人確實是我沒錯。現在該如何解釋才好呢?看了看熏子學姊的眼神,似乎真的想把我揍扁。算了,就算現在不理她,到了傍晚也會被阿哲學長打死。

  「是我請香阪學姊去體育教師辦公室的,還有社長會議也是。也就是請她去說明,一旦總務執行部推行的修改規章提案通過,可能會帶來許多麻煩。」

  「老師們哪有什麼麻煩?」

  由於熏子學姊一直向我靠近,我被逼到只能靠在樓梯轉角平台的墻邊。

  「我們的校規中不是有一條規定學生至少必須參加一個社團嗎?依照學姊提出的修正案,現存社團中社員在五人以下者會被廢除,一旦如此,預計將會出現八十名左右的社團難民〡—這麼說是不大好聽啦,不過就是這樣。」

  熏子學姊一副被捅了一刀的表情,感覺就是根本沒想過這種情況——大多數的人並不知道自己踩扁的雜草也是有名字的,一旦春天來臨時又會綻放花朵。

  「而之後這八十人將輾轉加入某個大型社團。以運動類社團為例,可能會收到一群沒有心練習的新社員。這對擔任顧問或教練的體育老師而言應該很麻煩吧?社長會議應該也不能置之不理才是。」

  「啊……」

  我不知道實際上是否真會如此,只是有可能會,所以我是有點亂掰的。不過這是我唯一的武器,而這武器看來對體育老師們是管用的。

  我是否應該繼續說下去呢?雖然有些猶豫,最後還是開口了:

  「大家應該都想要屬於自己的地方吧?參加社團時也希望至少能選擇自己有興趣的。被迫參加沒興趣的社團,沒有人會高興的。」

  出乎意料地,熏子學姊居然靠在我旁邊的墻上,摀住嘴巴陷入了思考。

  「話是……這麼說沒錯……」

  我本來還以為會遭到強力反駁。她真的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嗎?

  「不過……」熏子學姊顯得極為無力。「總務部會計一定不會接受的。這件事本來就是因為預算編列不公而起,事到如今——」

  「所以說——」

  我咬著嘴脣,猶豫是否要繼續說下去。這算是權宜之計,而且萬一失敗了,將會造成無法輓回的嚴重後果。

  不過,現在大概也只剩下這個方法了。

  「將最低社員人數降到四名左右……香阪學姊也說過這樣也許比較好。只要這麼做,就可以避免一半以上的社團被廢除,但如同學姊的期望,園藝社將會被廢除。雖然這樣說不是很好聽,但我們願意在學生會全體會議時成為說服大家的犧牲品。」

  熏子學姊皺起了眉頭。

  「為什麼?你不是為了不讓園藝社被廢除才四處奔走的嗎?」

  我搖了搖頭。

  「其實社團根本無關緊要。」

  我想要保護的其實是屬於彩夏的地方。

  「我希望再次成立園藝委員會。」

  熏子學姊差點大喊出聲,我為了不讓她喊出聲音而繼續說明:

  「因為本來就應該這樣。既然負責管理學校的設備,就應該由學校出資才對吧?就因為有些人硬是要廢除它,而另一些人又硬要維護它,所以才會多出現在這種異常的預算。我們就讓它回歸原狀吧?而且園藝委員會也沒什麼不對——」

  我閉上了嘴。熏子學姊眼中雄雄的火焰,看似隨時都會液化溢出。

  「成立園藝委員會?這種事……你居然叫我要同意這種事!?」

  「我已經拜託香阪學姊了。若是可行,只要學生會長同意,我想教職員方面也——」

  「別開玩笑了!」

  熏子學姊用力拍打墻壁,還好這校舍邊緣的樓梯幾乎沒有人走動。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憤怒。

  「你、你不是查過了很多東西?明明什麼都知道了,還向我提出這種要求嗎?」

  「那麼……」我是個殘忍的傢伙。一邊這樣想著,一邊說出早就知道的事實:「學姊果然是因為私人恩怨而想廢除園藝社吧?」

  熏子學姊以噙著淚水的眼睛怒視著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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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0#
 樓主| 發表於 31-12-2012 16:17:09 | 只看該作者
  「……沒錯,你說得都沒錯。難道不可以嗎?誰叫那群人一起害死友彥!那個叫皆川的人一定也脫不了關係!因為友彥經常提起他的名字。友彥真的很笨,明明被欺負還相信那些委員是他的朋友……!」

  「等等,請等一下!」

  我打斷了熏子學姊有如融鐵般炙熱的自白。

  「妳哥哥是否曾提到阿哲學長——一宮哲雄的事情?」

  「他經常提到那個人的名字,說和他很要好,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?友彥的身體很不好,在學校也沒有其他朋友,所以才……」

  「阿哲學長他……」

  我們的聲音在空氣中交錯,變得模糊不清。

  「我猜想,學長他真的是妳哥哥的朋友。」

  「你在說什——」

  我「砰」的一聲將手撐在想要反駁的熏子學姊臉旁。

  「阿哲學長之所以選擇休學,絕不是因為他害死了友彥學長。他有其他的理由。我沒有確切的證據,所以目前還沒辦法說什麼,但是——」

  「你到底想說什麼?」

  「但是,我現在就要去證明這一點!」

  我站在熏子學姊的面前握住拳頭。這些話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。若是不這麼說,只怕我會沒有勇氣去面對。

  我現在必須去揍阿哲學長——然後證明他的清白。

  熏子學姊面紅耳赤地推開我的手臂奔向樓梯,途中還回頭丟下一句:「隨便你,笨蛋!」沒多久,學姊的腳步聲就消失在走廊上。

  我繼續以手撐著墻壁,打開拳頭看了一會兒,又再次緊緊握住。

   ﹡

  平阪幫事務所正下方的樓層,是鋪著一整片本地板的大型儀式會場。在這之前我曾經進去過一次,那裡也是我和第四代舉杯結拜的地方。

  當天儀式會場中間鋪著一大片榻榻米,休息室則掛著「八幡大菩薩」的卷軸及蠟燭;周圍是雙手放在膝上跪坐的一群黑T恤男。光是從鐵門走進去,便感覺自己的戰鬥意志已經開始消散。

  「大哥,辛苦您了!」

  「辛苦您了!」

  拜託,不要來這麼多人好不好?

  「阿哲他還沒到。」

  站在我身旁的第四代開口。身為公證人的第四代當天穿著清一色的白夾克和長褲,但和宏哥的白衣打扮氣質又不同——好像死神喔。

  「那個……不需要把場面弄得這麼大吧……」

  「但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讓人互毆到受傷還沒事的。」

  話是沒錯啦……而且這裡也夠寬敞。可是非要邀請這麼多觀眾不可嗎?

  「大哥,今天就拜託您了!」

  「我已經押了一萬了!」

  四周飛來粗獷的聲音。不知是不是因為宏哥和少校幫我進行特訓的事傳了開來,聽說也有人開始對我下注了。或者是因為阿哲學長的賠率實在太低的關係吧?由於賭盤一時之間有偏向我的趨勢,反而提高了支持阿哲學長那邊的投注額,我實在不敢去問最後的賠率到底是多少……

  「先問清楚。我應該在什麼時候出聲制止?例如你被擊倒的第幾次?或是頭部被打得太用力的時候——」

  「請你不要制止。」

  我看著第四代的嘴角,斬釘截鐵地回答。看到野狼銳利的眼神瞪回來,我又突然虛掉了。

  「說得也是,多此一舉。反正這是打架。」

  第四代轉身面對休息室,繡在他夾克背後的「降三世明王」似乎正在瞪著我。

  「就打到死為止吧。」

  我點頭回應。

  阿哲學長抵達現場時,我正好在纏手上的繃帶。

  「喔——看來聚集了滿多人嘛。」

  學長如同往常身穿著T恤,肩膀上掛著一副紅色的拳擊手套。他的神情就好像是來這兒釣魚一樣輕鬆愉快,並環顧了整座儀式會場。

  「阿哲大哥,辛苦您了!」

  「辛苦您了!」

  所有幫眾同時點頭行禮。

  「嗯?為什麼鳴海也戴手套啊?」

  阿哲學長看著我正打算戴上的咖啡色手套後納悶地詢問。

  「我們並不是要打拳擊喔?」

  「學長不是也帶了手套來?」

  「哦,這個啊?」學長用手拍拍掛在肩膀上合成皮制的手套說:「從以前開始,我打架的時候都不敢出全力,如果直接用拳頭認真打下去可是會死人的。手套是為了——」

  學長停頓了一會兒,接著往下望著我的拳頭,眼神裡充滿了寂寞。

  「是為了能盡全力打對方才戴的。」

  完了……我的膝蓋開始發抖了。我拚命忍耐著自內心涌出的恐懼感。

  「原來是這樣……我也不是來打拳擊的。這也是戰略之一。」

  「是喔。」

  自此之後,我倆便沒有再繼續交談。

  接著走進來的是少校,肩膀上還扛著三腳架和高性能錄影機。

  「各位久等了。我們差不多可以開始了。」

  「宏仔他不來嗎?」阿哲學長問道。

  「宏哥現在人在『花丸拉麵店』,如果彩夏改變心意就會帶她一起過來。不過我想到時候大概也來不及了吧?」

  彩夏。

  隨著和阿哲學長決一生死的日子慢慢逼近,最後彩夏連話都不願意跟我說了。而且她還特地強調絕對不會來看……

  愛麗絲也沒有到場,大概是因為不認為我有勝算吧?

  那也無所謂。這並不是要讓她們看到的場景。阿哲學長願意來,而我也沒有選擇逃避。光是如此,最後的可能性就已經連結起來了。

  「我們開始吧。」

  話一說完,阿哲學長便轉過身來,雙拳互擊發出『砰砰』兩聲,好讓手套更合手。而第四代則站在神壇前——

  「沒有開始的鐘響,兩個笨蛋想打就開始打吧!」

  這句話就是開始的鐘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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